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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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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
“玲王,你站過來。”

禦影玲王楞了一下,停下腳步,與此同時,其他人紛紛暗中予以關註。

凪誠士郎終於收起那副懶散的樣子,灰色的眼珠橫向平移,落在福山瞬身上。

她是什麽意思?

空氣有兩三秒的安靜,足夠讓氣氛從歡快和諧變得有些尷尬。說完那句話後,福山瞬就招呼其他人選邊,沒有再為這件事投註精力。

禦影玲王其實很想直接問她原因,比如“為什麽其他人都能自己選隊為什麽單單我不行?”“不是說是溫柔可親的大姐姐嗎,為什麽在這麽多人面前針對人啊?”“我說我不想去你那會怎麽樣?”。

如果他真的這麽說了,福山瞬會怎麽做?

禦影玲王頓了頓腳步,調轉方向,向福山瞬那走去,到她身後站定。

不要和福山瞬正面沖突。

禦影集團繼承人的第六感這樣提醒他。

福山瞬:“還沒有選好隊伍的人,加快速度咯,選完就可以解散啦。”

沒了禦影玲王這個插曲,其他人很快分好隊,即使有些爭議,在福山瞬的提議下,也用石頭剪刀布這樣的手段高效解決了問題。

宣布解散後,原石們三三兩兩地走去,有一部分人見福山瞬不走,心下有算計,找了個球跑去請教。

禦影玲王沒走,但也沒著急找福山瞬講話,站在旁邊,以觀察的眼光遠遠凝望福山瞬。

女前鋒一頭漂亮精致的辮子,櫻草黃的發色和五彩斑斕的發帶交織輝映,正對著一名選手悉心說著什麽,不仔細看的話,真像個溫柔可親的大姐姐。

“還好嗎?”

禦影玲王回頭看,是潔世一和蜂樂回,還有凪誠士郎,後者眨了下眼睛,沒有看他,而是朝著福山瞬的方向,表情淡淡的。

禦影玲王勾了勾嘴角:“怎麽?”

他湊近潔世一,壓低聲音:“你也看出來我被她針對了?”

“針對……我只是看你的心情不太好而已。”潔世一說,“你原本想來我們這邊的吧,和凪一起。”

禦影玲王:“你之前是怎麽惹到她的?”

潔世一:“記得福山前輩之前很期待過你和凪的配合來著,看來你們讓她失望了。”

禦影玲王:“這就是你被她打壓的原因嗎,因為沒有乖乖聽話,唯命是從?”

潔世一:“現在被打壓的是你。”

“所以我在請教你這個‘前輩’經驗啊。”禦影玲王說,“等會兒我去也去跟她道個歉,是不是就能換隊了。”

“你做什麽讓前輩生氣的事情了?”

“誰在乎啊。”禦影玲王說,“她怎樣都隨便,我只想得到我想得到的,但她妨礙到我了。”

“……你講話還是那麽犀利。”潔世一說,明明言辭間是在針鋒相對,心裏卻莫名奇妙松了口氣,“但福山前輩這樣做,一定有她的道理。”

凪誠士郎突然說:“換不了吧。”

三人一起擡頭看他,總是怕麻煩的家夥目光一直盯著那邊的女前鋒,聲音平緩地說:“在大家面前定好了的事情,如果反悔的話有損姐姐權威,她不會輕易這樣做的。”

禦影玲王:“我想也是。”所以剛剛分隊的時候,他才沒有當場跟福山瞬叫板。

那種令人捉摸不定的家夥,說不準會當場把他踢掉,然後重新再選一個選手出來。

千切豹馬:“你們總這麽想福山前輩,前輩明明人很好的。”

禦影玲王:“你說這話是真心的嗎?”

“……”

凪誠士郎:“她要走了。”

禦影玲王轉頭看,那邊福山瞬一邊和周圍的選手拜拜一邊往外走。他把腳下的球往凪誠士郎那一撥,擡腳跟上去。

接球,凪誠士郎低頭望著腳下穩穩停住的足球,過了一會兒,抿了下嘴唇。

現在也不是午飯時間,禦影玲王以為福山瞬會去個訓練場或是影音室,因此一邊跟在她身後一邊措辭,打算到了地方再開展對話。

結果一繞一繞,福山瞬停下的時候,周圍已經不是禦影玲王到過的任何地方,前方一閃雪白的門,墻上貼著“助教休息室”字樣。

助教還有專門的休息室啊?

等下。

不會走到她宿舍了吧?

禦影玲王快趕幾步,情急之下抓住福山瞬握住門把的手:“瞬前輩,請等一下。”

“誒,玲王?”福山瞬驚訝地看了看四周,“你怎麽到這來了?”

裝什麽啊,剛剛上電梯都只有咱們倆人好嘛。

雖然心中有怨氣,但禦影玲王不會大咧咧說,反而順著福山瞬的話說:“瞬前輩,我有想要請教瞬前輩的問題,希望前輩能為我解惑。”

為了不給福山瞬搞那一套好姐姐公式的機會,禦影玲王直接切入主題:“我很高興能獲得和瞬前輩一起踢球的殊榮,但相信前輩也看得出來,我一開始是想去凪、潔世一那一隊的,但前輩想讓我來前輩的隊伍,我當然也很樂意。”

“嗯嗯。”

禦影玲王接著說下去:“瞬前輩是世界第一俱樂部青年隊的核心前鋒,我知道,前輩這麽做一定是有前輩獨特的考量。所以我想請問前輩……”

“誠士郎呢?”福山瞬打斷他,歪頭往他身後眺望,“誠士郎沒跟你一起來嗎?”

禦影玲王一口氣憋住一半,喉結不爽地滾了滾,按捺住情緒:“沒有,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,跟凪沒有關系。”

“哈……”

福山瞬發出一種意味不明的聲音,然後手一壓,門哢嚓一聲打開了一些:“要進來說嗎,玲王?”

透過不寬的門縫中的景象,可以推測這個房間就是福山瞬居住的宿舍。

雖然是前輩,是姐姐,但說真的也就差一歲,貿然進異性的房間很沒禮貌,而且也不自在。

但看福山瞬的樣子,好像是他如果拒絕,下一秒就自己進屋關門了。

“是,打擾前輩了。”

Blue Lock配給福山瞬的房間比繪心甚八自己的條件還要好,兩扇大窗戶,通風透氣采光好,一張舒適整潔的床,一張帶梳妝鏡的桌子,上面除了電腦和一些紙張,還有幾個瓶子。

其中一個白色殼子的,寫著日文標識,禦影玲王越看這個瓶子越眼熟:“這不會是,千切的外用藥?”

“噢,你很懂誒。”福山瞬瞥了一眼,“我說我的腿也受過傷,豹馬就送了我一瓶讓我用用看。”

禦影玲王:“……前輩還需要別人送的藥嗎,但這一瓶,就要上千美金了吧。”他指了一下緊挨著千切豹馬送的藥、位置更靠前好拿取的瓶子。

“也不能辜負豹馬的心意呀。”福山瞬說。

但你收了以後,根本就沒有用過吧,只是放在這裏積灰而已。

福山瞬拍拍屋子裏唯一一把椅子:“玲王來了這麽久,都沒找地方坐下說話,將就坐一下吧。”

那是一把帶輪子的皮質老板椅,很大,很厚重,跟這個房間簡潔的裝飾和居住者的身份搭配起來,很不協調。

這明顯是在轉移話題,禦影玲王:“瞬前輩坐吧,我可以站著沒關系。”

在充滿了福山瞬氣息的房間裏,在這個屬於她的私人領地單獨相處,禦影玲王渾身都不自在,直接問起被她打斷的問題:“前輩,為什麽一定要我和前輩一隊呢?只是為了把我和凪分開嗎?”

福山瞬反問:“你呢,你又是為什麽一定要去對面呢?只是為了和誠士郎一隊嗎?”

禦影玲王手一緊,握了下拳頭,眼睛撇向一邊,深吸一口氣,擡起頭,直視福山瞬的雙眼:“說實話,福山前輩,我並不想做你的隊友。”

“是嘛,為什麽?”

“……前輩太強了。”禦影玲王說,“如果和前輩一隊,就算我看過了前輩的比賽,做了所有能做的準備,最後的結果也還是會和我們第一次見面一樣。我會成為前鋒福山瞬傳球的一個隊友。”

這是如今的禦影玲王所難以忍受的。

“我既然選擇來到這裏,成為一名前鋒,以後就要以一個利己主義前鋒的身份生活。為前輩作配這種事情,我不想做。”

這樣一番話說完,他已經做好了會被訓斥發怒的準備,沒想到卻看到對方笑了笑。

這個笑很特別,十分特別,蓮花色的眼睛微微瞇起,眼波如消融的雪水流轉,嘴角輕勾一點弧線,肉肉的腮邊有個酒窩若隱若現。這不是一個可以稱之為漂亮美麗的笑容。

但它十分特別,非常特別。

明明是溫暖的室內,禦影玲王卻因為見到這個笑容而狠狠打了個寒戰,渾身的神經和肌肉毫無道理地緊張到極點,如同被致命猛獸鎖定的獵物,就連福山瞬走到他身後看不見人了,他想轉身找她,卻發現自己做不到。

怎、怎麽回事?

為什麽……我的腿會發抖?

地面傳來咕嚕嚕的震動,她在推動老板椅。

“玲王。”身後傳來福山瞬的聲音,她說,“你今天做錯了三件事。”

“一,沒有和誠士郎一起,而是自己來找我。”

一股極其猛烈的劇烈沖擊鏟向他的腳後跟,早就拉響戒備警鈴的肌肉想要掙紮,骨頭上已經先一步傳來劇痛,右腳直接飛離地面,禦影玲王瞳孔微縮,即使用盡全力調整姿勢也逃脫不了狠狠摔倒的命運了,他閉上眼等待疼痛。

這一瞬間,他醍醐灌頂,想起那黑哨頻出的九輪選拔賽,想起這個房間,他不該自己來的,更不該答應進這個休息室,沒有監控,沒有目擊者,沒有經驗,福山瞬可以對他做任何事。

撲通!

屁股和後背被柔軟的皮質墊子穩穩接住,墊子之下堅硬的部分將繃緊的肌肉幾乎頂散,他眼睛僵硬地向下轉動,才看清自己倒坐在了那把他拒絕過的老板椅上。

“二,一個前鋒,在還沒上場之際,就已經默認了會給另一名前鋒作配。”

脫離危險,身體本能地倒吸一口涼氣,禦影玲王驚怒之下回頭要罵,猝不及防對上一片蓮花色的天空。福山瞬趴在椅背上探著腦袋看他,兩人距離極其近,鼻尖都要貼在一起,那雙蓮花色的眼睛在視野中無限放大。

禦影玲王下意識想往後躲,福山瞬的話卻把他定在原地:“玲王你,雖然好像總在很冷靜地對待我,但心裏卻是最害怕我的人呢。”

害怕……

身上傳來的疼痛一刻不停地提醒禦影玲王,面前這個笑瞇瞇貼著他的臉的主人,剛剛是怎樣一腳把他鏟倒,絲毫不顧及她會不會失手導致他因此受傷。

“這就是三了,你竟然害怕姐姐。”福山瞬捶了一下椅背,造成的震動讓禦影玲王恍然後背已是布滿冷汗,而這個人還在以親昵的口吻說,“怎麽能害怕這麽好的姐姐啊,大家都喜歡我呢。”

禦影玲王被座椅扶手擱疼了手指,才慢一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緊張地緊緊握住扶手。

“所以啊,綜上所述。

“你踢不好前鋒,玲王,”福山瞬說,“回去做中場吧。”

她趴在椅背上,低著頭和坐在椅子上禦影玲王近距離對視,沒有紮成小辮子的發絲因為低頭的動作而從肩上滑落,發梢若有似無地掃在少年如遭雷擊的臉上。

我……踢不好前鋒?

回去,做中場?

開,開什麽玩笑啊,開什麽玩笑!就憑這三言兩語,就憑這……

憤怒與難過火一樣燒過神經,似乎連心臟都被點燃,禦影玲王緊扣著扶手的手指用力到泛白,甚至微微發抖。

他要一把掀翻這破椅子,然後抓住這個隨便否定別人夢想、玩弄人家感情的家夥,大聲質問她憑什麽這麽說。

激烈的情緒燒灼得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,對方那些玩笑般點在他臉上的發梢,碰過的地方像是被針尖刺破,泛著灼燒般的痛感。禦影玲王仰望著福山瞬的臉,仰望那雙蓮花般的雙眼,耳邊聽見自己說:“我不做中場,前輩。”

他聽見他聲音裏隱含的顫抖:“我想踢前鋒,前輩,我想踢前鋒。”

為什麽,為什麽我要用這種語氣說話?

“我來到這裏,我和凪一起加入Blue Lock,我們要成為世界第一,我想和凪一起拿世界杯冠軍……”

快停下來,為什麽要跟她說這些,快停下來啊。

“我怎麽可以踢回中場,前輩,我不踢中場,瞬前輩……”

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把那個只是用來拉近距離的稱呼說出口啊,禦影玲王,為什麽?

腳後跟還在疼,皮膚,肌肉,神經,骨頭,好像連最深處的骨髓都泛起陣陣痛感,在急促的呼吸中輸入大腦和心臟,激發身體自救本能。

禦影玲王的心砰砰直跳,心跳響如雷鼓,吵得他都害怕待會兒聽不清福山瞬說的話,幸好她這時候沒說話。

就在禦影玲王屏息以待,努力按捺心跳,想要聽她講話時,福山瞬卻從椅背上直起身體,轉身往桌子旁邊走去了。

她一走,那針尖一樣的發梢,蓮花色的天空,還有溫熱的氣息,仿佛連同禦影玲王的一部分一起離開了他的身邊,他下意識伸手起身想要追隨,走到一半又想起來福山瞬邀請他坐上去的那把椅子。

我這是在幹什麽啊?

禦影玲王單手把椅子拉到福山瞬身邊,坐上去,雙手緊張地握成拳頭擱在膝蓋上,仰起頭觀察她的表情,心中不斷質問自己。

我這是在幹什麽啊?

他不知道,原先那個冷靜觀察、伺機試探的精英貴公子已經不覆存在,此刻這張屬於禦影玲王的臉上,只有一雙水汪汪的、暗含委屈的少年的眼睛。

這種眼神他只在兩個人身上見過,一個是千切豹馬,一個是潔世一。

福山瞬半坐在桌沿上,高出禦影玲王半個身子,揉了揉他的腦袋,把他紮辮子的皮筋都揉掉了,發絲垂落,少年更顯漂亮,仿佛害怕自己破碎而瑟瑟發抖的玻璃制品。

她說:“玲王,別害怕,對姐姐不用這麽害怕。只要玲王說出來,瞬姐姐就會幫助你。”

“不用害怕,因為姐姐會幫助你。”

她的語氣十分柔軟,真誠,帶著無盡的心疼與愛護,和前面那個將他鏟倒的殘忍力量完全相悖,禦影玲王恍惚中都要把剛才那一幕徹底忘掉了。

只是來自腳跟的疼痛還在提醒他不要沈溺,提醒他,福山瞬現在的語氣,和剛剛說“你踢不好前鋒,回去做中場吧”的時候一模一樣。

“明明更應該踢中場,夢想卻是成為世界第一射手,可憐的玲王。”福山瞬說,“一定很不好受吧,這種感覺。”

禦影玲王想反駁,他覺得自己更應該踢前鋒,但福山瞬態度雷打不動,搞得他都有一瞬間懷疑了一下自己,因此錯過了開口的機會。

因為下一秒,福山瞬伸出雙臂,把他攬進懷裏。

如此近距離接觸姐姐,禦影玲王一下子僵住身體,連脖子都不會轉了,紅霞在臉上飛快蔓延,他想推開對方,卻忘記了怎麽擡起手臂。

福山瞬像安慰哭泣的孩子一樣,噓了兩聲,用氣聲輕輕說:“既然如此,我們想個解決辦法,好嗎?姐姐幫玲王想個能夠滿足玲王願望的辦法。”

禦影玲王被她抱在懷裏,臉埋進她柔軟的肚子上,呼吸都有些不暢,全身僵硬不敢動,緊繃的肌肉有些發疼,感覺卻實在溫暖,整個世界只能聽到姐姐溫柔如大提琴的聲音。

福山瞬:“我把你跟誠士郎換一下,讓誠士郎來我的隊伍,好不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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